“身为家中长姐，不能管束好弟弟妹妹，这便是玉儿的错，请祖母责罚！”
季如玉声泪俱下道，“当日也是我不好，明知兰园是府里头的禁地，却磨不过六妹妹想去那处看夜来香，赏花也就罢了，偏生不知哪个碎嘴的丫鬟在六妹妹跟前提及了庄子上的煨红薯，拗不过妹妹想试，左右不过是些银炭，不见明火芯子的，只要把红薯煨好了浇灭，便也无碍，岂料我是个不中用的，碳火还未架好，我小腹便隐隐作痛，只能先行回了梧桐院……”
好一个季如玉！认错的话说得漂漂亮亮，到头来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！
若不是处在对立一面，沈心然都想站起来给她拍手叫好。
季如玉都跪下了，季如月又岂有站着的道理。
一个是永乐伯府当家二房的嫡长女，另一个虽也是嫡出，却托生在三房，身份地位自不可同价而比。
然季如月也有她的优势，她母亲李氏乃是老夫人的外甥女，所以在府里，她的荣宠也并不比季如玉少多少。
“四姐姐爱认这错便认去~，我却是不认的！”虽跪下，说的话却有几分张狂。
她剜了眼沈心然和季如玉，转头对老夫人道，“祖母~！当初说要去兰园赏夜来香的是六姐姐，闹着要在兰园里烤红薯的也是六姐姐，四姐姐倒好，这会说自个肚子痛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，岂不是暗指这场火乃是我和六姐姐合着纵的？！”
“这我可不依！当初去取炭的，是六姐姐身边的迎香，红薯也是六姐姐烤的，从头到尾，这火与孙儿就没半点关系，祖母~！您可要相信月儿啊~！”
说着，竟撒起娇来，“月儿没有两位姐姐能言善道，说的却是大实话！不信祖母可以问问迎香、秋菊、临墨。当夜里，我们仨身边就带了这仨丫鬟，就算我家秋菊能为我撒谎，四姐姐身边的临墨和六姐姐的迎香也会为我撒谎么？！……月儿才是最冤的那个好吗~，还请祖母为孙儿做主！”
这又是哭又是闹的，惹得年氏眉头微皱。
尤其是这小七说话还没点分寸，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拿到明面上来揉碎掰开。
平日里她与小四争闹就算了，谁家里的子孙不闹腾的，可如今当着外人的面，还不忘埋怨自家姐妹，简直就是让人看了笑话，看来是自己平日里太惯着她了，是该好好磨磨她性子了，免得日后嫁了人吃亏……
虽有心想要磨磨季如月的性子，但此时明显不是时候。
沈心然的名声是无所谓的，但若因着此事，牵连到她两个孙女，就得不偿失了。
经这一番思索，老夫人终做出了取舍，“好了，好了，多大点事儿，难道祖母还能不信你吗？行啦，都起来吧，说到底，都是下头的丫鬟不小心，毛手毛脚的，生个炭火烤红薯都能把园子烧了……”
说着，突拍椅子手，厉声道，“迎香！你可知罪！”
沈心然身后一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把头伏得很低，身子颤颤巍巍，“回、回老夫人，婢子……婢子、婢子……”
磕磕巴巴了大半天，最后一咬牙道，“婢子知罪，银碳是婢子去取的，火也是婢子升的，可婢子绝没有纵火，许是夏日里太燥热了，火星一时没有扑灭，就、就蹿了起来……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，还请老夫人从轻发落。”
这话说的颠三倒四，什么叫做夏日里燥热？什么叫做火星没有扑灭……不过这些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承认就好了。
“念你是无心之过，便罚你月晌一年，从二等丫鬟降为杂扫，可有不服！”
“奴婢不敢，谢老夫人开恩！”
年氏转向肖二夫人和唐夫人，略带歉意道，“倒是让两位夫人见笑了，家里管教下人不严，也是我老婆子的失职。”
“哪里哪里，谁家里还没个不懂事的丫鬟呢，老夫人这么处理已是极宽厚的了。”
“是啊，老夫人仁慈。”两人本就是客，自不会随意插话，既是主人家问起，便随口应和，至于心里怎么想的，只有她们自个知道了。
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，正准备了结此事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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