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阳城的城郊之外,一处颇为开阔平坦的山谷内,却是人头攒动,热闹非凡。
山谷内马声嘶鸣,此起彼伏,将原本寂静的山林震得枝叶微动,潜伏于密林中的各种飞禽走兽被此惊吓,忙把屁股一挪,急匆匆地逃入深山之中了。
放眼望去,整个山谷人迹遍布,健壮的高头大马随处可见,而且大都是名贵宝马,价值不菲。
颇为引人注目的是,那些牵着马匹的年轻公子,一个个都身着戎装劲衣,手提长弓,背挂箭囊,显得英姿勃发,俊秀不凡。
在这些人身旁,大多有一两名随从。有些娇生惯养之辈,索性将弓箭水囊之类的一股脑塞与下人,自己则是坐在俊马之上,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。
除了这些年轻公子,山谷内还有不少坐着马车轿子而来的娇贵女子,一个个花枝招展,半遮芳容,看着中间那些英气挺拔的翩翩公子时,便会春心荡漾地送上秋波,眉目传情。
当然,也少不了许多纯属瞎看热闹闲人。这些人中,有的是慕名而来的文士才子,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,吧咂着嘴巴,半天才摇头晃脑地憋出几句绌作,便沾沾自喜地吟诵出来,或是为博佳人一笑。
有的是大字不识的粗犷汉子,一边搓着胸口的泥垢,一边津津有味地打量着从马车或木轿之内探出半个螓首的佳人,嘴里却品不出个啥味来,只恨看不到香软窈窕的身子,着实可惜。
还有的,则是那些出身稍差的年轻公子,由于未曾有资格加入其中,所以只能酸溜溜地看着山谷内一众大出风头的同辈,羡慕嫉妒皆有,心里挺不是滋味的。
另外,来为自家公子呐喊助威的各世家族人也来了不少,大都年纪轻轻,有男有女,一个个挥舞着膀子,兴奋不已地望着前方,恨不得亲自操弓,箭射天狼。
不错,今日便是长公主殿下钦定的春狩之日,地点便是城西的太白山。这一片向来人迹罕至,丛木茂密,自是不缺各种山禽走兽,所以乃是狩猎的好去处。
而这片山谷,乃是通入太白山的必经之处。是以公主殿下定好春狩之日时,便让一众年轻公子在此相聚等候。
由于定下的名额有限,是以被青阳城那些大世家权贵瓜分得一干二净。而李家因为近水楼台,便捡了个大便宜,近六十来号人之中,占了将近两成。
至于为何都挤破头皮要争得一两个名额,其实很简单,这可是能接近长公主殿下天赐良机。早便听闻长公主虞尘萱貌若天仙,若九霄帝女,端是倾城佳人。
对于一众年轻公子而言,若能侥幸让殿下青眼相看,说不得可一亲芳泽。若是能抱得美人归,那不是天大之喜,可谓是此生无撼,岂不美哉?
而对那些世家大族来说,要是自家小辈能与公主殿下打好关系,多亲近一二,便是攀上代国皇朝这条大粗腿,也不无可能。
于是,青阳城内的众多世家贵族私下经过一番争论后,便将名额分得一个不留。待其他闻讯而来的世族赶到时,只能在风中凌乱。
此刻,从山谷外缓缓走来两人。其中一名肤色略黑、身形瘦弱的年轻公子,一袭锦衣劲袍却并不显华贵,脸上没有多少肉,颧骨高挺,看起来弱不禁风。他手中还牵着一匹勉强入眼的黄马,低垂着头,目光躲闪,显得畏畏缩缩,没有多少精气神。
而瘦弱公子身旁则是一名小厮打扮的中年汉子,身着粗布衣,浓眉大眼,一副颇为憨厚老实的模样。他手中则捧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角弓,背着牛皮箭囊,紧紧地跟随着自家的公子,闷头赶路。
中年汉子名为孙伍,乃是青阳城柴家的一名下人。他作为那瘦弱公子的小厮,已经十来年了,可以说是看着对方从小长到大的。
他家的公子名叫柴相仁,从小便身子骨不佳,常年卧病在床,一副病怏怏的模样。这便让柴波的性子变得颇为内向,软弱无能,在人前抬不起头来,更是不愿出门。此番若非被族中长辈所逼迫,恐怕也不会来此。
而柴家百年前在青阳城还算是世族,但沧海桑田,如今已经沦为普普通通的门户。连世家之族都算不上,甚至还有些穷困窘迫,早已落魄。这次能得一个名额,还是因为祖上与李家有些交情,才天上掉馅饼一般落在了他们头上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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